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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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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信。

程宿在原地站了許久, 才僵硬著走過去。

“你……你在裏面幹什麽?”

床幔裏面的響動一停,片刻後,傳來巫郁年微啞的聲音, 莫名發冷:“這不是…咳咳咳…你要求的嗎?”

咣當!

床幔裏驀地飛出來一個木托盤,裏面整齊擺放的長短不一的東西叮呤咣啷摔在了地上。

好在地上鋪了絨毯, 那些東西沒碎,叫程宿瞧的清清楚楚。

他瞳孔一縮,倏地看向那影影綽綽的床幔,依稀能看清裏面的人趴伏著, 慢慢的直起腰。

巫郁年森冷含怒的聲音傳來:“將軍與我的交易裏, 可沒有說……咳咳咳……要我同那些哥兒一樣,這般作踐自己。”

他又扔出一樣東西, 那東西直直摔在程宿腳邊,不大不小的,沾著些水。

程宿只看了一眼, 當即認出那是什麽東西, 他心一緊,萬般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買春風樓的那幾個侍女。

巫郁年似譏似嘲,尾音低啞, 不經意的撩人:“不進來嗎將軍, 既然做了交易,我會遵守的。”

他一貫心狠,對自己尤甚。

所以哪怕是這種作踐人的事情, 為了最終的目的, 他也忍得。

巫郁年撩開了床簾一點縫隙, 隱約可見紅紗裹著的一抹白皙皮膚。

“將軍。”

程宿哪還敢真的進去, 就算是一開始有些小心思, 也被巫郁年折騰的半點不剩。他這次若真的進去,怕永遠都不能真正的走進巫郁年的心裏。

尤其是,程宿想起幾天前,他托人打探到了十二年前,巫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後……他嘆了口氣,心裏對巫郁年的憐惜更甚。

“你不用這般防備我,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。”

程宿慢慢走近,沒進去,只坐在了腳踏旁邊,背靠著床榻,他低聲道:“……巫郁年,我真的喜歡你。”

“雖然用了這種方式讓你待在我身邊……”他聲音有些發緊,顯得緊張,“那些侍女是春風樓的媽媽給我的,說是伺候人很細致,沒想到……”

過了會,床幔裏傳來意味不明的一句:“原來將軍也去春風樓。”

程宿一楞,急忙解釋:“不是,我”

“將軍裝什麽呢?”巫郁年輕笑著打斷他的話,“若將軍第一次約我的時候也是這個說辭,說不定我還能信幾分,現在這樣……是在羞辱我不知廉恥,主動引誘將軍嗎?”

程宿抿唇:“真的沒有,這是誤會。”

【拂知稀奇極了:這一世第二次見面就差點做完,這家夥現在是在和我裝純情嗎?】

【阿軟:……】

【拂知:靈魂就是色,還能刷的幾分白?】

【阿軟:……】

它覺得程宿可能是真的有點純情。

巫郁年:“將軍確定不進來?”

程宿搖頭:“我今日歇在小榻上。”

他今日回來的晚,是借著身體不適的由頭,將軍營裏的很多不必要的事交給副將,騰出來的時間留在府中,陪巫郁年。

程宿看不清床幔裏巫郁年漫不經心的表情。巫郁年指尖繞著自己一縷頭發,然後慢悠悠的將自己身上的碎布脫下來,扔了下去。

聲音冷漠,藏著不易察覺的羞恥之意:“……既然如此,這衣服便給我換成正常的寢衣。”

紅紗不偏不倚,正好落在了程宿手臂上,衣料染著的淡香味撩上他的鼻尖。

“……”

他慢慢低頭,下意識捏緊,片刻後:“好。”

他想著國師真的像只貓,明明害羞的不行,偏偏裝的一臉冷淡。

侍從很快送了幹凈的裏衣進來,巫郁年在裏面換好,將身上留下的痕跡遮好之後,就扯開了被褥,闔眸不語。

程宿也沒去外間的小榻,他滅了燈,守在巫郁年床邊,聽著裏面偶爾傳來壓低的咳嗽聲,眼中漸漸浮起擔憂之色。

等著巫郁年的呼吸漸漸平順,他脫了自己的外袍,悄悄從後面攬住了巫郁年,入手一片沁涼。

怎麽這麽涼?

程宿皺眉,將巫郁年攬的緊了些。

床幔裏莫名起了一陣弱風。

哪來的風?程宿檢查了一下四周,最終只重新拉了一下床簾作罷,打算明天再好好的看看。

巫郁年似乎察覺到了熱源,身體不再蜷縮成一團,貓似的主動想程宿懷裏靠了靠。

就是這一靠。

那股若有若無的風倏地停了。

程宿眼睛亮了亮,似有星辰,戰場上廝殺慣了的將軍,輕柔的揉搓著懷裏人冰涼的手,等到全都暖熱乎了,他才慢慢松開。

程宿從後面抱著巫郁年,心裏半分旖旎也沒有,只覺得踏實無比,像是靈魂終於找到了安歇的地方。

他睡不著,就去聽巫郁年的心跳,一下下數著,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聊或枯燥。夜至深沈,星光散落大地。程宿在巫郁年側臉落下一個輕吻,抱著他沈沈睡去。

他們依偎在一起,宛如天生一對璧人。

只是似乎一直有一縷風,無聲又小心翼翼的,試圖分開巫郁年和程宿纏在一起的發梢。

……

程宿離開的很早,巫郁年醒來的時候,枕邊已經放好了新的衣裳。

不過不是他慣常穿的玄色,而是溫雅的白。

他換好之後,戴上眼鏡,悶咳著掀開床簾,下意識的想摸出錦帕,卻摸了一空,只好皺眉將喉間的腥甜咽下去。

“來人。”

外面的侍從進來,將洗漱的東西放好。

巫郁年洗漱過後,就被引去了旁邊的小廳,程宿早早的坐在桌邊等他,笑道:“醒了?”

他指著桌上的早膳,“準備的簡單的食物,調理身體為主。”

早膳也是巫郁年在自己府中慣用的,他一日三餐皆是由忍春配著藥膳調理,想必她將這些東西也一並交代清楚了。

巫郁年沒有胃口,勉強動筷吃了兩口,就不再用了。

程宿擰眉:“就吃這麽點?”

巫郁年淡淡看了他一眼:“不餓。”

“我覺得你比上次見面瘦了很多,”程宿望著巫郁年的臉,嘀咕道,“不過氣色好了不少,像是個活人了。”

巫郁年:“……”

那請問他之前就不是活人了嗎?

程宿搖搖頭,拿了雙幹凈筷子,往小碟子裏扒拉了一些,推到巫郁年面前,“快吃,不吃完沒有交易。”

巫郁年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,被程宿生生堵了回去。他抿抿唇,再次拿起了筷子,近乎冷漠的將這些食物一點點吃下去。

纏骨毒到後期,五臟六腑都開始衰敗。不吃飯會加快身體的虛弱,但吃了飯對胃部就是很大的負擔。

巫郁年逼迫自己將小碟裏的藥膳全部吃完,喝了口水潤潤嗓子,眉頭卻不見舒緩,越皺越緊。

程宿笑道:“這不……”

旁邊侍從托盤裏放著擦嘴用的錦帕,巫郁年飛快拿了一塊,捂唇悶咳一聲,那錦帕頓時洇出猩紅的,帶著奇異香味的血色來。

程宿臉上的笑頓時僵住,他猛地向前,攥住巫郁年的手,緊張低喝道:“快將府裏的醫師叫來!”

這種情況他那晚在水榭的時候已經見過一次。

巫郁年攔住他:“不用了,老毛病不礙事。”

他現在纏骨毒後期毒素爆發,說不定普通的醫師也能診斷出來。不過這種毒忍春都沒有辦法,普通醫師定然不行,既然如此,就不必多生事端。

巫郁年思索片刻,道:“這是忍春給我開新藥之後的正常反應,是好事,我如今身體已經好了很多,你應當可以看出來。”

程宿再次看了看他的臉色,發現吐完血之後,巫郁年臉上不見半點蒼白之色,反而更加紅潤精神了些。

他心中湧起的慌亂才慢慢散了點。

“真沒事?”

“真沒事,”巫郁年淡聲道,“誰會拿自己死活開玩笑。”

他指尖觸到一縷久久不散的風,頓了下,問道:“將軍今日不用去軍營?”

程宿收回自己的手,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,“嗯,不去,陪你。”

他早就準備好了地方,就在上次的水榭亭臺,不過這次四周的擋風簾已經落下,把風擋的嚴嚴實實。

石桌上擺了棋局,手邊放了清茶點心。

這般附庸風雅,實在不像是程宿會做的事情。

巫郁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,笑了笑,“將軍真的不想做些別的事嗎?”

程宿眼睛一彎:“我知道你喜歡這些,下棋和排兵布陣差不多,我也會一點。”

巫郁年聞言將臉上的笑收斂,淡聲道:“那來吧。”

幾天的時間就這樣慢慢消磨過去,巫郁年下棋他陪著,巫郁年看書,他就剪一捧花,插在花瓶裏修剪。巫郁年說要走一走,他就帶著人溜了整個將軍府。

可巫郁年臉上半點笑都沒露出來。

程宿不禁有些挫敗。

直到這天的下午,侍從掀開水榭的簾子,送來一封信:“將軍,這是忍姑娘送來的,說是給府中的公子。”

巫郁年想起什麽似的,落棋的手指微頓。

“哦?”程宿挑眉,接過來信封,看向巫郁年:“什麽要緊事,能讓人專門來送。”

巫郁年: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
程宿指尖在信封上輕點了幾下,遞給了巫郁年,“給你,萬一是什麽緊急的事情,你也好處理。”

信封用的紙張很好,摸起來不是大昭慣用的那幾種,幾乎是剛一入手,他就知道這封信是月錚送來的。

巫郁年忍不住笑了下,信手展開,上面一行行字跡顯得溫雅,但筆鋒暗藏鋒芒,一手極好的字。

程宿坐在他對面,隱約能看見紙背透出的墨跡。他起初還不甚在意,但漸漸地有些坐不住了。

他看著巫郁年唇邊那抹笑,溫和的,夾雜著純粹的歡悅,似乎連眼睛都透進了一些光。這是巫郁年來將軍府這麽多天以來,露出的第一個真心的笑。

這信裏絕對不是他想的什麽緊急需要處理的事件。

程宿緩緩瞇眼,冷不丁伸手將巫郁年手裏的信紙抽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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